“不用担心我,我不会有事,你也不会。”白初瑶轻轻的念。
灯火闪烁着暗淡的枯黄,阁楼被灯光铺上了一层淡淡的影。
冬风横吹,楚临渊静静的立在原地,许久没有说话。
长长的呼了一口气,楚临渊看着少女精致的脸,问起了之前白初瑶话里的问题:“他为何要杀陆知安?”
少女螓首轻摇:“我不知晓,许是陆知安撞见了什么秘密,或者.....陆知安对他来说没有了用处,这才才引来了杀身之祸。”
沉默半晌,楚临渊开口道:“陆知安昨夜离去之时,对我说了一句话。”
“他对我说,让我不要参与承剑典,让我逃,越远越好。”楚临渊盯着少女,似想从她精致的脸上看出什么变化。
白初瑶也好,陆知安也罢,他们都让他逃,可.....他们都没有说为什么要逃。
藏起来的没有说的那些东西,始终推动着楚临渊的好奇心,让他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。
就像是凝视深渊那般,哪怕恐惧,人亦会好奇,不见底的深渊下,究竟是什么。
“所以昨夜入宅之人是....”少女红唇似启还闭。
楚临渊深吸了口气,点头道:“我对大公子说了谎,昨夜那人是陆知安。”
白初瑶若有所思。
许久,她抬起明亮的眸,对楚临渊说:“那应该就是前者,陆知安机缘巧合下知晓了一些白家的隐秘,所以被杀人灭口。”
“什么隐秘?”
“我怎么知道?”少女撇撇嘴。
“你不是白家的三小姐么?”楚临渊无语。
“很多事情他们并不会与我说的。”白初瑶轻摇着头,并未在这个话题继续。
“昨夜我回来之时,便看见大公子和二小姐从白伯的房间走出,我问他们,白伯是否有交代什么事。他们说什么也没有,还让我早点休息····而后,你也知道了,白伯闭关,大公子喊来驻扎在白家的所有供奉,寻找那个神秘人。”白初瑶说。
楚临渊静静地听她说完,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。
如果他想的不错,应该是陆知安不小心听到了他们的谈话,而且谈话的内容远不止家事那么简单,否则,大公子何故兴师动众。
而谈话的内容,极有可能是关于他和陆知安还有王浩三人.....所以,陆知安让他逃?!
楚临渊觉得自己想的八九不离十了,就差其中的最后一环,就能将其中的来龙去脉串联起来。
楚临渊收回思维,问道:“指示人杀死陆知安的,是谁?”
白初瑶抿着唇,欲言又止。
杀死陆知安的人只会是白圣平,可她却不知该怎样向少年开口,讲述这一场荒唐的起因,如梦的过往。
不.....或许她并不是不知晓怎样开口,她只是害怕,害怕一切明了,这个与她相似的少年最终惧怕她这个怪物,尘埃落定时分道扬镳。
“你若不愿说,就算了吧。”楚临渊看着轻咬下唇的少女,摇头道:“其实....我的身体我是知道的,我早已不再奢求往后去看这个世界的山水原野,所以哪怕白家是一场牢笼,说实话,我也没有觉得会有多糟糕。”
经脉的伤愈演愈烈,哪怕有着雪域莲,半夜时分也会从疼痛中醒来。
他知晓自己或许是活不过今年开春,所幸也就不去想往后会怎样,他只想知晓当下的来龙去脉,满足自己那微弱的好奇心。
换句话说,死于废弃的绝脉鼎炉也好,还是死在这个给了他短暂温馨的白帝城也好,都没有很大的差别。
“陆知安也好,三小姐你也好,都让我逃,可我又能逃到哪里去?我早已孑然一身,到不如明明白白的死在这里,至少....死在白家,三小姐会给我收尸的吧?”楚临渊难得的笑了。
暮鼓山沉,黄昏的晚霞躞蹀于他的眉眼,郁郁生辉。
白初瑶看着这被夕阳覆盖的一切,回想着这许多年以来糟糕的日子,忽然觉得楚临渊说的或许也没错。
今年二十,她尚有不到一年的时间。
楚临渊又何尝不是如此?
都是孑然一身,那他们又有什么好去害怕的呢.....
白初瑶侧着身子,再次看向了少年,他嘴角噙着淡笑,像个笨蛋一样看着她。
她撩了撩被风吹乱的发,“那,如果我也死了呢?”
楚临渊笑着说:“传闻世有冥府,若你我同死,倒是可以共赴九幽黄泉,说不定到时候一起转世,还能做一对兄妹?”
“我比你大!而且.....谁要和你这个臭木头做兄妹?”白初瑶哼了一声。
楚临渊极其认真的说:“那到时候我先死,转世做长姐,你轮回成舍妹?”
这样就不是兄妹,而是姐妹了。
“呸。”
白初瑶觉得楚临渊脑子许是进水了,他不去想怎么好好地活下去,反而想的是下辈子该怎么过。
又好笑又笨。
楚临渊唇角上挑稍许,笑了起来,于是白初瑶也跟着弯弯浅笑。
两人一同看着这将要被黑夜吞噬的残阳,没来由的觉得此刻很宁静。
白初瑶伸出手,轻扇着翅膀的蝴蝶便飞到了她的指尖,她看着这短暂而又美丽的生物,准备将过往告诉楚临渊,可她红唇刚动,一道有些寒冷的风便将话语带了过来。
“初瑶,你和楚临渊在这里做什么?”大公子眉眼冷淡,带着王浩从阁楼外的青石中走出。
王浩有些不爽的看着楚临渊,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。
叫你小子整天勾搭人家妹妹,一会承剑典开始,大公子不让你进去可就好玩了....虽然你进去也没什么用。
白初瑶红唇轻启:“赏花。”
“赏花?”白鹭打量着花海,点点头,道:“承剑典要开始了,跟我来吧。”
白初瑶柳眉微蹙:“不是三日后吗?”
白鹭嗯了一声,道:“原本是如此,但近来变故恒生,我与几位族老商量后,决定改为今日子时。”
“白伯知晓此事吗?”
白鹭平静的看着白初瑶:“父亲闭关,我是白家长子,这等事,我说了不算么?”
“......”白初瑶抿着唇道:“大哥说的自然是作数的。”
白鹭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,紧接着,他又将目光投向了楚临渊:“你呢?经脉绝断,进去也是无用,可还要参与承剑试炼?”
王浩也在一旁幸灾乐祸的道:“绝脉和无灵根之人,是承不了其中的力量的,只会爆体而亡,楚临渊,我劝你还是留在外面吧。”
楚临渊看向了白初瑶,她对他微微摇着头,瞳孔之中尽是担忧的色彩,楚临渊冲她浅浅笑了笑,然后看向了一席华贵衣袍的白鹭:“既是命中使然,去又何妨?”
白鹭眉头微皱,薄唇微动,但终究还是没再说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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